六尺巷里天地宽。“六尺巷”的故事见证了300多年相互礼让、以和为贵的佳话。融洽和谐关系是邻里期望,但邻里间也会因矛盾产生纠纷。
近日,中央电视台农业农村频道(CCTV-17)《乡理乡亲》栏目,专题报道顺义法院牛栏山法庭化解一起相邻关系纠纷案件的始末。让我们跟随镜头,一起来看法院如何弥合这份榆树下的邻里情。
牛栏山法庭法官助理代光胜初见刘某利时,老人愁云满面。因与邻居刘某达就地界权属有争议,该村至今也只有这两户人家还未拿到“大红本”,即集体土地建设用地使用证。
而在他家房屋与刘某达北房北侧中间两米宽的夹道处,一棵枝繁叶茂的榆树深深扎根在脚下的地基中,也扎根在刘某利的心上。
整棵榆树与刘某利家的二层房屋紧挨着,笔直、粗壮的树干高过楼顶,枝条已经完全盖过刘某利最南侧房屋,枝叶垂盖在房子空调外机上,雷雨天气下的危险隐患极大。
刘某利认为榆树已危及人身财产安全、要求排除妨害,刘某达则认为三十多年前自己在“自家内”种下了这棵树,在两家就此夹道权属存有争议的前提下,这棵树便是最有利证明,因此不能砍伐。
就此地界争议,双方僵持不下,不仅致使双方错过了1992年的农村宅基地确权,两家的关系更是日渐恶化,互不来往长达38年。
三十八年,各执一词
该案诉至法院后由顺义法院牛栏山法庭受理,在牛栏山法庭法官谢衍明指导下,代光胜带领诉前调解团队办理这桩横跨38年的案件。一份由刘某利提供,手写签字的《立证明》,揭开了38年前那段尘封的记忆。
1986年,刘某达、刘某利两家就因为相邻界限问题产生过纠纷,后经村委会调解,双方签署了《立证明》,一是将两家与另一户邻居王某臣三家之间就相邻位置的官道进行部分置换,让三家宅基地范围更加完整,二是将刘某达家与刘某利家的争议地,即榆树所栽种位置宽约两米的过道置换给刘某利一家。
谢衍明引导代光胜找到双方争议的症结,要想解决双方矛盾就要理清事件的全部经过,代光胜前往刘某达家了解情况,而刘某达坚称《立证明》是在他聚餐酒后签署的。
刘某达表示,当时另外两家邀请他一起吃饭,在饭桌上还不停劝他喝酒,自己喝多了没看协议内容,他一直认为那是另外两家为他设的一个“局”。
代光胜经走访得知,签署《立证明》时的见证者现均已过世,《立证明》的签署过程到底如何也很难证实。代光胜将了解的全部经过与法官谢衍明深入分析,认为了解双方真实诉求尤为重要,因此他不断地与两家进行交谈。
与刘某利交谈时,他言辞中宣泄着不满,态度坚决,“现在榆树一到下雨天就会掉下枝条,刘某达还直接把他北房东侧的部分围墙推倒,时不时就走过来察看。”
刘某达也对代光胜说,自己这么多年对刘某利是一让再让,“之前这里种了一排树,都已经砍掉了,如今只剩下这一棵了。现在我们家想从过道拉个电线,刘某利都不允许从他家那边过,这不已经把过道当成他们自己家地盘了。而且他家在过道里养鸡养狗,弄得环境脏乱、臭气熏天,我能不过去看看吗?”
听完两家的针锋相对,代光胜认为他不仅需要了解更详细的信息,来抓住争议核心,也需要其他部门的协助来解决这起纠纷。
三方联调,排忧解纷
对于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争议,根据土地管理法规定,应由当事人协商解决;协商不成的,由人民政府处理。涉及土地所有权和使用权争议,法院无权处理,但地界争议却是排除妨害纠纷的根源。
为此,代光胜采取法院、村委会及司法所三方联合调解,促进双方协商,力争让双方之间的纠纷回归无争议状态。
村委会主任贯晓荣说道,1992年,顺义区开展过一轮宅基地确权工作,当时村委会也曾居中调解,但因为刘某达房前与刘某利家之间的回垄夹道争议太大,导致当年没能实测两家之间的距离。
司法所所长董钟元称,两家的纠纷由来已久,因为两家矛盾的事,村委会和司法所多次介入调解,但最终还是“闹”上了法庭。
2024年,顺义区土地确权工作将再次展开,大家一致认为,此次确权工作对于两家是来之不易的机会,希望能以此为突破口让两家放下恩怨,早日拿到迟到38年的大红本。
但被问到宅基地确权所涉及的两家地界问题时,刘某达却依然强硬坚持那块位置是自己家的,“我绝不可能让给刘某利,不然我白坚持这么多年了!哪怕我拿出来算作公道都不能让给他们家!”
“拿出来算作公道”。这虽然是刘某达一句“气话”,但代光胜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两家关于这块地的纠纷有历史渊源,有现实问题,且很大程度没办法求证真相,当下两家也没有实际运用这块地,那拿出来算公道能够更好解决。代光胜还注意到伐树工作费用高,难度大,如果争议土地化为公共区域,涉案榆树也将归村委会管理,更便于解决伐树一事。
随后,代光胜询问了司法所、村委会的想法。司法所所长董钟元进一步征询了属地土地科的意见,把争议土地作为公共区域这一做法是可行的。同时她也提出,根据《森林法》,农村居民采伐房前屋后个人所有的零星林木,不需要申请许可证即可砍伐。村委会主任贯晓荣也表示,只要经过村委会上会讨论,伐树一事也可由村委会协助解决。
“矛盾就到我们这一代人吧!”
代光胜对两家人进行“背对背调解”,并以争议地作公共区域这个方向为切口突破。
想到北京雨季就要来临,代光胜虽心里急,但劝说时也更加笃定,“我们首先想确保安全,希望尽快达成调解后尽早完成伐树,防止任何危险的出现,两家这个事已经拖了38年,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啊!”刘某利看了看窗外几乎遮盖房子的树枝,终于点了点头。
不同于刘某利坚持伐树这一个急盼,刘某达和妻子更加认为自己是吃了哑巴亏。
代光胜不断劝慰刘某达和妻子道,“大妈大叔,两家现在能够坐在一起,探讨这件事情,不都是为了这一次争取拿到大红本,不给子女再留下确权问题吗?如果双方同意将这块地做公道,就不会再引发争议,拉电线、养鸡犬这些问题,咱们就可以一揽子解决了!”
经过两次双方面对面的调解,最终刘某利和刘某达两家达成协议:上述地基甲方刘某利家南房、刘某达房后分别留壹尺五寸的滴水外,其余地基双方一致同意归属公共区域,任何一方不得私自占有使用。
协议签署后的一周,在法庭、村委会、司法所的三方见证下,榆树安排砍伐,刘某利此前饲养的鸡犬都已移走,刘某达家推倒的围墙也已经补齐。
随着十多米的树干一节节被锯下,双方的心结也在一点点打开。代光胜也相信两家人一定能够和好如初,如天气般雨过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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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树下的邻里情》